自卑的杀人魔，扎疼了韩国人的心

近期发生的多起“随机杀人”事件，

反映出了韩国社会的人魔人病态。

作者：于冰

“我将在首尔市江南站杀死100人。韩国”

“我要杀死那些去游乐园玩的自卑扎疼人。”

“我要炸毁国立中央博物馆、人魔人日本大使馆、韩国南山塔和日本人学校。自卑扎疼”

韩国网络近日出现几百条“杀人预告”，人魔人偶像女团成员、韩国电竞选手、自卑扎疼知名政客，人魔人都成为被预告的韩国对象，商场、自卑扎疼机场在内的人魔人许多公共场所相继收到炸弹威胁电话。

和“杀人预告”一同出现的韩国，还有伤人事件。仅半个月内，韩国发生了多起持刀行凶案件和“随机杀人”事件，造成数十人伤亡。

全韩国被一股恐怖的氛围笼罩，人们不知道何时会回到正常的生活。

· 警方在人员密集场所加大了警力。

“想让别人像我一样不幸”

7月21日下午2点，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，路上看不到几个行人。大学生金某正在新林洞地铁站附近看租房信息。

金某的母亲在2018年因癌症去世，父亲在国外务工，弟弟在韩国某大学就读。为了不让年纪越来越大的父亲太辛苦，金某一直在勤工俭学，还主动承担了弟弟的生活费。

这一天，金某约了房地产中介在新林洞看房。尽管这里离他的学校和打工的地方有些远，但为了省钱，他还是现在这附近找个小点的房子住。

就在金某打电话联系中介时，脖子突然被人划伤了。还没等金某反应过来，又遭人连砍数刀，脸、手臂都被刀刺穿，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，没了知觉。

· 人们到案发地悼念死者金某。

砍伤金某的叫赵善，两人并不认识，甚至连面都没见过。除了金某，赵善还向3名30多岁的男性路人行凶，他是第一次遇见他们。

警察抵达现场后，见赵善手里拿着带血的刀，嘴里一直喊：“听我说，听我说……”

很快，警察将赵善制服。他告诉警察，“我生活得很不幸，所以也想让别人感到不幸。我讨厌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出于愤怒，我杀了他们”。

· 赵善

可赵善的不幸，并不是这几位受害者造成的。

出生于1990年的赵善，今年33岁。他从小就与父母没了联系，一直与听力有障碍的奶奶生活在一起，有时也会去仁川的姨妈家住几天。

从学生时期，赵善就是个问题学生，有过3次犯罪前科，被送往少年法庭14次。高中毕业后他早早进入社会，做过金融诈骗，暴力伤人也是常事。

2010年1月，当时20岁的赵善在酒吧里与他人发生争执，用酒瓶砸伤了顾客和员工，被法院判处1年6个月有期徒刑，缓刑2年。

赵善在其个人社交账户上发布过不少抽烟喝酒、看起来很嚣张的照片。一位曾与赵善打过交道的人介绍，两人于三四年前在一个赌场相识，当时的赵善看起来像个“会惹祸的人”。有记者到那家赌场，里面的工作人员确认，赵善以前是那里的常客。

整天混日子的赵善常遭到奶奶的责备，可老人的说教只会让他烦上加烦。他认为，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社会造成的，包括他个子不高（1.68米），没有钱，这些都要“归结为社会的问题”。

想法激进的赵善开始越来越自卑，特别是在比他高、有工作的青年男性面前，常会不自觉地与他们比较，“我很努力地生活了，却依然很辛苦，所以想杀了他们”。

他把手里的刀砍向“假想敌”，把作案地点选在了自己以前经常喝酒的地方，因为那里大多是年轻男性去光顾。

· 赵善

作案前的一个月，他开始在手机和电脑上搜索“杀人工具”“如何杀人”。决定作案后，他把手机做了重置，还用锤子把电脑砸个稀碎，试图销毁证据。

警方还发现，赵善在作案前的8个月里一直沉迷手机游戏。作案当天早上，他观看了“第一视角射击游戏”的视频。警方认为，他的作案手法是在模拟游戏视频中的角色。

目前，检方以谋杀、谋杀未遂、盗窃、诈骗等罪名逮捕并起诉了赵善。

未成年人发“杀人预告”

“新林洞杀人事件”发生后，韩国老百姓难以想象，首尔闹市区会在大白天发生持刀杀人案。然而，仅半个月后又有类似案件发生。

8月3日下午5时59分，城南市盆唐区地铁书岘站正是下班高峰期，匆忙的人们穿梭在地铁站里。他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。

22岁的崔元忠先是开车冲向地铁站门口的人群，撞倒5人后，又下车持刀进入附近的商场，刺伤多人。

有网友拍下崔元忠的画面，他看起来很亢奋，不停挥舞着刀，一边尖叫一边跑来跑去。

· 崔元忠被拍到的画面。

6时6分，崔元忠被警方控制。截至当天晚上11时，共有14人受伤，其中12人为重伤。

据警方调查，崔元忠在读初中时成绩很好，还曾获得过计算机奥林匹克竞赛奖项。后来，他因升学考试失利，未能如愿进入理想的高中，以社交恐惧症的理由从普通高中退学，并从那时起离开家人，独自生活。

2020年，崔元忠被诊断为分裂性性格障碍，可他没有接受治疗。而是整天闷在出租屋里，活在另一个世界里——他喜欢在各种论坛上留言，内容大都和恨世、泄愤有关。

· 崔元忠

他在接受调查时称，“有群人一直在偷窥我的私生活，他们跟踪我、折磨我，想要杀了我”“他们要雇凶杀我，我也是为了活下去，看到什么就杀什么，没有办法”。

有人发现，崔元忠疑似在事发的前一天发帖称“活着的日子不多了，马上就要去异世界了”。他还去超市购买了凶器。所以警方认为，崔元忠的犯罪是有计划的。

崔元忠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，崔元忠驾驶行凶的车辆是母亲的。而家人对儿子的事情全然不知，直到事情发生一个半小时后，警方向他们确认车辆，还问道：“我的车为什么会在那里？犯人抓到了吗？”

· 崔元忠作案用的车。

韩国建国大学警察系一位教授称，“近期发生的杀人案件共同点，凶手都是被社会孤立的、陷入负面情绪的边缘人。与社会纽带断裂的人，变成隐藏在社会各处的定时炸弹”。

韩国警察厅厅长尹熙根针对2起“随机杀人”事件表示，类似事件接连发生，与之前的犯罪不同，堪比恐怖袭击，他要求“立即集中投入警力，消除人们对异常动机犯罪的不安”。

更为恶劣的是，从7月22日开始，韩国网络上出现了一系列“杀人预告”帖子。帖子来自韩国多个地区，涉及学校、机场、地铁站、车站等人流密集场所。

截至8月11日，警方共搜索到315篇“杀人预告”帖子，根据帖子的IP，抓获了119名发帖者。发帖者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未满19岁的未成年人，免受刑事处罚的未满14岁儿童不在少数。

这些“杀人预告”加剧了韩国人的恐慌，造成了严重的治安浪费。许多发帖者在被捕后对警方表示，他们只是为了“开玩笑”“好玩”，或者是“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”。

“生病”的韩国社会

“杀人预告”、“随机杀人”事件频发，人们担心自己会成为凶手的作案对象。特别是大量的凶手作案的现场画面迅速在网络上传播，引发人们担忧。警察厅厅长尹熙根表示，目前警方很担忧出现“模仿犯罪”，会在人员密集场所加强巡逻。

在韩留学的中国学生林女士告诉环球人物记者，她现在出门不敢戴耳机，害怕听不见周围的声音，下课后也不敢在外面逗留，和朋友见面会尽量约在人群不密集的场所。

韩国过去也发生过被社会孤立的边缘人报复社会的随机袭击事件，但不像最近这样频繁。

· 崔元忠杀人后，地铁站外有大量的警车和救护车。

1991年，当时21岁的金容济表示“我想向世界报仇”，并在首尔汝矣岛广场驾车疾驰，造成23人死伤(死亡2人，受伤21人)。之后，韩国又发生2008年论岘洞考试院杀人事件、2016年碧梧山隧道枪击事件等案件。

2012年8月22日，凶手金某用刀刺伤2名前同事，逃走时又刺伤2名行人，金某后来被判处有期徒刑14年。2013年，有机构专门就金某和其他18名被关押在监狱的“随机杀人”罪犯进行调查，并形成一份研究报告。

当时，研究小组对他们的成长背景、家庭关系、精神健康状况等信息进行了研究，将罪犯分为3类(被孤立者、反社会人格和精神障碍者)，其中被社会孤立者占比最多，达到10人(56%)。

该报告书中写道，“与金某相似的许多社会孤立者，内心压抑着对社会隔绝和经济孤立的不满，在长时间的压抑后一下子爆发了”。

10年后的今天，这份报告因为多起“随机杀人”案件而再次被提及。韩国一位犯罪心理学教授表示，“报告提交后没有了后续研究，也没有出台有效的政策，这点是最令人遗憾的”。

也有专家认为，近期发生的多起“随机杀人”事件，反映出了韩国社会的病态。

· 赵善（左）和崔元忠。

韩国中央大学社会学教授申镇旭说：“最近的事件让我们看到了韩国社会底层，凝聚着巨大的攻击性能量。过去，韩国是全球最高自杀率国家，现在正演变成愈加频繁和毫不犹豫的随机袭击犯罪。”

这种现象与30多年前的日本很相似。

上世纪90年代，日本经济长时间不景气，犯罪者们向社会发出愤怒的信号，街头常出现肆意袭击路人的“街头恶魔”。

据韩国国务调整室发布的“2022年青年生活实态调查”显示，韩国约有24万人“与社会隔绝青年”。其中，就业困难是最大的原因，占35%。

有舆论指出，社会孤立者在失败中不断受挫，他们无法通过交流去排遣内心累积的负面情绪，当愤怒指数达到临界点的瞬间，就会爆发。

再加上2000年之后出生的一代人，过早地接触社交媒体，无法分辨网络上的信息，会受到自我炫耀和盲目的物质主义的误导，在与他人比较的过程中产生焦虑情绪，容易导致抑郁和愤怒的增加。

一位社会学教授说：“如果政府不尽快制定对策，任何人都有可能受到攻击，社会信任度和幸福感会下降，最终可能会引发更大社会问题，到那个时候就为时已晚。”

· 被崔元忠砍伤的路人倒在血泊中。

总监制： 吕 鸿

监 制： 张建魁

主 编： 许陈静

编 审： 凌 云

(责任编辑：娱乐)